周文重，生于1945年，江苏省人，1968年自我校毕业后，曾在部队农场劳动，1970年进北京外交人员服务局工作；1973年赴英国巴斯大学、伦敦经济学院进修；1975年回国后在外交部翻译室工作；1978年赴华盛顿，在中国驻美大使馆工作，先后任随员、三秘；1983年回国，先后任外交部翻译室二秘、副处长、处长；其后的经历是：1987年至1990年驻旧金山总领馆副总领事；1990年至1993年任驻巴巴多斯特命全权大使兼驻安提瓜和巴布达特命全权大使；1993年至1994年任外交部美大司副司长；1994年至1995年任驻洛杉矶总领事（大使衔）；1995年至1998年任驻美利坚合众国大使馆公使；1998年至2001年任驻澳大利亚联邦特命全权大使；2001年3月任外交部部长助理，主管美大、拉美事务和翻译室工作；2003年，任外交部副部长，2005年3月任中华人民共和国驻美利坚合众国特命全权大使。

周文重，温文尔雅，从容不迫，风度翩翩；谈话间，令人感到这是一位极具亲和力的平民化官员，而这亲和的基础是一种美德，那就是：尊重他人。这种风度，这种美德，在周文重三十多年外交生涯中起到了重要作用。当然，这风度的背后是知识的力量和对国家的忠诚。

一、亲历中美关系28年

周文重有幸于“文革”尚在进行之时即被派往西方国家学习。那是中国已恢复在联合国的席位，与美国从隔绝走向握手，西方世界普遍向中国伸出橄榄枝之后。他从北京外交人员服务局被派到英国巴斯大学、伦敦经济学院进修。回国时他正好30岁。

1978年末，他被派到华盛顿的中国驻美联络处工作。他曾在中美建交谈判中任翻译；1979年3月1日，他参加了由联络处改为大使馆的换牌仪式。建交初期，中美虽然围绕《与台湾关系法》有过一番斗争，但总体上两国关系，包括科技、经济、文化等各个方面发展很快。

从20世纪80年代中期到90年代末的十多年里，他又有三次在美任职经历，职务分别为：驻旧金山总领事馆副总领事，驻洛杉矶总领事，驻美大使馆公使。洛杉矶地处加利福尼亚州，加州在美国各州中占有的举足轻重地位可在美国大选中略见一斑，而南加州的发展又快于北加州。南加州重镇洛杉矶，是美国高科技产业、军工产业密集之地。也正因为这一原因，很长一段时间里，中国一直未能在这里开设领事馆。经过谈判，中国领事馆才得以设立。周文重在洛杉矶任职时间不长，又被任命为驻美大使馆公使。上任前夕，遇李登辉访美事件，中国政府向美提出抗议并召回驻美大使李道豫。周文重于是提前从洛杉矶赶赴华盛顿，以临时代办身份负责整个驻美使馆的工作。

苏联解体后，中美关系变得更加微妙。美国有些人开始把中国视为威胁。这一时期，中国驻美大使馆的工作重点也有所变化。做国会工作的人员的增加就是一个标志。建交初期，大使馆内负责做国会工作的只有1人，到了1995年，做这项工作的人已达10人，因为我们越来越意识到国会在美国内政外交上所发挥的重要作用。这一时期，中美合作，尤其是经贸方面的合作还是发展很快的。无论是美国在华投资数或在华企业数都占到我吸收外资和在华外资企业总数的10%左右。

周文重还两次接待了江泽民主席的访美。第一次是1995年江主席出席联合国大会，第二次是1997年江主席正式对美国进行国事访问。这次正式访美，江主席的一项重要日程是赴哈佛大学演讲。如何使这一活动不受到反华势力的干扰，周文重带领大使馆和纽约总领事馆的同志们做了大量工作。令他感动的是，留学生们表现了高涨的爱国热情，在他们所组成的强大欢迎队伍面前，反华势力的声音变得微弱了，演讲活动得以顺利进行。

2001年初，周文重任外交部部长助理，仍是分管对美大地区事务。中国外交的这根最敏感的神经，磨炼着处于中美关系最前沿的周文重的耐心、谨慎与“走钢丝”的技巧。作为负责中美外交事务的外交部领导，周文重的名字不时出现在新闻报道中。

2001年4月1日，也就是周文重刚刚从澳大利亚回国担任部长助理没几天，就发生了美国军用飞机撞毁中国飞机事件。周文重受命直接处理这一事件。据新闻媒体报道：2001年4月2日夜间，外交部部长助理周文重再次召见美国驻华大使普理赫，就美国军事侦察飞机撞毁中国军用飞机事件向美方表明了中方严正立场：中方强烈要求美国政府认真对待中方的交涉和抗议，就美军用飞机上述违反国际法的挑衅行径向中国政府和人民作出解释，并采取切实有效措施防止类似事件再次发生。

周文重回忆说：处理撞机事件的过程，经过了大量的艰苦交涉，最后提出一个双方能够接受的方案。这个过程中，维护国家的利益是根本，掌握大量的事实是条件，善于沟通是最重要的素质，要让人家理解你的立场和理由，说服对方接受你的想法，哪怕是部分地接受。这个过程，是原则性与灵活性的结合运用的过程。这一事件以美方向中国表示歉意而告结束。为此，周文重与美国驻华大使普理赫的谈判持续了6天，共谈了9次，最多时一天谈了三次。

撞机事件发生仅一个多月，又发生了台湾当局陈水扁“过境”美国事件。台湾问题常常是中美磨擦的起因。各大媒体报道：外交部部长助理周文重今天紧急约见美国驻华使馆临时代办马林，奉命就美国政府允许陈水扁“过境”美国向美方提出严正交涉。周文重说，近日，美国政府不顾中方反对和多次交涉，允许陈水扁自纽约“过境”，并放宽对陈在美活动的限制。陈在美进行了一系列公开活动，并借机大肆兜售其分裂主张。据报道，陈水扁还将于６月初从休斯敦再次“过境”。美方的错误做法严重违反了中美三个联合公报和美方向中方所作的有关承诺，助长了“台独”势力分裂中国的气焰，粗暴干涉了中国内政。中方对此表示强烈愤慨和坚决反对。周文重严肃指出，台湾问题始终是中美关系中最重要、最敏感的核心问题。……美国新政府上台以来多次强调，美方在台湾问题上的政策没有变化。遗憾的是，美方的行动一再违反三个联合公报的原则和美国自己郑重宣称的一个中国政策，不久前宣布向台湾出售大量先进武器，现在又允许陈水扁利用“过境”搞分裂中国的活动。这是对中国和平统一大业的阻挠和对中国人民的挑衅，是中国政府和人民决不能答应的。

周文重说：冷战以后，美国有人认为与中国，除经贸以外已无其他共同利益，将中国视为战略竞争对手；“911”事件以后，美国对中国的看法有所改变，同意与中国发展建设性合作关系。中美关系在合作与斗争中发展，总体是前进的。

2005年3月30日，周文重在担任两年外交部副部长后，受命担任中华人民共和国驻美利坚合众国特命全权大使。这年，他60岁。对于生活在华盛顿的一些老侨领来说，周文重是他们相识二十多年的老朋友。现在，他们又将出现在欢迎新大使的队列中。“三回华府”的周文重誓言：将不负重托。

二、中-澳关系的友好使者

在周文重的外交生涯中，另有过两次特命全权大使的经历。

1990年，他被任命为中国驻加勒比国家巴巴多斯的大使，同时兼任安提瓜和巴布达大使。巴巴多斯有25万人口，曾为英国殖民地，缺少资源，经济上长期依赖于其他国家；巴巴多斯是加勒比地区八个与中国建交的国家之一，中国帮助这个国家建设了第一座体育馆和一个多功能会议中心等。安提瓜和巴布达的人口更少，仅8万人。中国在这里也搞了一些援建项目。这些实实在在的援助项目令这两个国家的人民看到中国帮助他们发展经济的诚意，因此对中国人非常友好。

1998年，从驻美国使馆公使职务卸任的周文重被任命为中国驻澳大利亚大使。

周文重任驻澳大使期间，喜逢两桩大事。一是1999年9月江泽民主席访问澳大利亚；二是2000年9月奥运会在澳大利亚的悉尼举行。驻外大使能碰到自己国家的元首来访是非常难得的机会；最高领导的访问，会对两国关系发生很大的推动作用。江泽民主席访澳，是中澳建交27年来中国国家元首对澳大利亚的首次国事访问。访问期间，江泽民与澳大利亚领导人就双边关系和共同关心的国际和地区问题广泛深入地交换意见，还广泛接触了澳大利亚各界朋友。这一访问为进一步扩大双边经贸互利合作开辟了广阔前景。周文重这是第三次在国外接待江泽民主席。

2000年9月，整个世界的目光转向奥运会主办地悉尼。中国驻澳大使周文重也成为中国媒体追踪的新闻人物，他还成为新浪网聊天室的座上宾。在迎奥运和接待中国代表团期间，他感受到旅澳华侨、华人的拳拳爱国之情，感受了体育外交的巨大威力，他带领使馆人员观看比赛，为祖国的健儿呐喊助威，他感受到民族凝聚力的延伸，他还向中国代表团介绍悉尼筹建奥运场馆的经验。他在慰问为中国队夺得第一枚金牌的陶璐娜时说：“你的那几枪影响很大，为这里的华侨、华人争了气、为祖国争了光。”袁伟民等代表团官员对使领馆工作人员和旅澳华侨、华人对中国运动员的关心和支持表示感谢。2000年9月12日晚8点，周文重作为中国驻澳大利亚大使做客新浪聊天室，与网友畅谈了中国奥运代表团在悉尼的生活，并分析了中国奥运代表团的前景。他说：我们大使馆很早就开始策划这次奥运的准备工作，包括具体的接待和服务，这一工作主要是发动各地的侨胞来承担。悉尼地区的侨胞早在半年前就成立了奥运友好促进会，分了11个组，有交通、膳食、机场迎送、庆功、欢迎等等。一位网友问：周大使，您平时喜欢什么样的体育运动？您的运动水平如何？周文重答：水平不行，偶尔也搞一些运动，游泳、乒乓球等等，但是因为工作的关系，比较忙，抽不出时间。我也知道这对身体来说是不好的，很多人都说应该每天抽出一定的时间做运动，我想还是继续努力吧。在回答网友关于悉尼申奥战胜北京强在何处，有什么可以借鉴之处时，周文重回答说：当然环境是比北京好，靠海，另外他们环保意识比较强，也是一个传统。这里的空气质量确实不错。申奥成功后，他们在场馆建设上下了很大功夫。目前的奥运设施，相当部分是新建的，这些新建的设施考虑得比较长远，不仅考虑到这次比赛的需要，也考虑到今后长远的使用；另外也利用了很多新的技术，比如雨水的储存，太阳能的照明，这些方面我们申办奥运会是可以借鉴的。举办奥运会，需要把硬件和软件都搞好。现在国内有一项工作就做得很好，就是普及英文。因为作为主办奥运的城市，需要很多义工，他们最好具备外语条件。

2000年底，周文重大使在新年钟声即将敲响之际，向广大旅澳华侨华人、留学人员以及各界朋友致以节日问候。他特别指出，中澳关系的发展是与广大华侨华人、留学人员所作的贡献分不开的。他回顾了过去一年里中国在国内和国际各个领域所取得的成绩，认为从新世纪开始，中国将进入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加快推进现代化的新的发展阶段，开始实施第三步战略部署。这是中华民族发展史上一个新的里程碑。

2001年2月8日，蛇年正月十六，周文重临时回国开会期间，笔者有机会在电话里采访了这位大使校友。他向笔者介绍说：他在澳大利亚的三年里，任务之一是推动中澳经贸的发展。澳大利亚是亚太地区重要国家，幅员辽阔，资源丰富。澳大利亚与中国同属亚太地区的具有重要影响的国家。近年来，中澳关系走上了全面发展的道路。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和世界上著名的资源大国，中澳在经贸领域有很大的互补性。目前中澳经贸关系发展良好，中国每年从澳大利亚进口3 000万吨铁矿石，进口的澳大利亚羊毛占中国羊毛总进口量的1/3，占澳国羊毛总出口的1/4；中国向澳出口的传统商品比如服装，占到澳大利亚进口服装的50%以上，中国机电产品向澳的出口量也在加大。据2000年澳方的统计数字显示：中澳两国年贸易额在一百亿澳元左右。中国已成为澳大利亚的第三大贸易伙伴，而澳大利亚是中国的第八大贸易伙伴。

2001年3月22日，周文重从澳大利亚奉调回国。3月16日晚，他在中国驻悉尼总领馆向华人华侨代表话别，感谢他们为中澳关系的发展、关心和支持祖(籍)国所做的一切，期望他们继续作贡献。他说，在他为期两年八个月的任内，是中澳关系发展比较顺利的时期，其中凝聚了华人社区的支持和心血。他特别提到华人华侨对江泽民主席1999年9月对澳国事访问时所给予的热情接待，以及对中国水灾的慷慨解囊、对中国奥运和残奥运的大力支持。这些都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告别会上，许多华人朋友盛赞周文重为中澳关系的发展以及广泛联系华人社区所作的努力，与周文重依依惜别。

三、母校，事业在这里打下基础

笔者有机会两次采访周文重校友，第一次在电话里，第二次在外交部他的办公室。每次他在介绍自己成长历程时，总会亲切而深情地提及母校的老师和同窗。

周文重于1963年从上海考入北京外贸学院，孙维炎、郭东坡等曾是他一年级的老师。他说：校园虽不大，学生也不多，不同年级的在校生都在一起活动，其活跃程度在北京高校中也能排在前列。他在班里、年级里当学生干部，从中锻炼了组织能力。入学不久，学校要求全班换专业，将外贸专业改为翻译专业。很多同学都是冲着外贸专业来的，周文重也是，因而都对这个突然变动表示不解。但这时候，周文重带头转专业，并做起其他同学的思想工作，转专业得以顺利完成。学校归外贸部领导，常请一些驻外官员来校作报告。他印象很深的是中国驻法国使馆商务参赞的报告，以及古巴外贸部长的报告等。这些报告，使他开阔了视野。大学三年级时，全国范围内选拔出国人员，周文重以高分入选。没想到，就在这时，“文革”开始了，正常的学习宣告中断。1968年大学毕业时，他和同学们一起下放，与北京外语学院、广播学院和北京大学外语系的毕业生被分在同一个农场劳动。周文重被安排在炊事班，后任班长，负责全连的伙食。他的夫人就是一起在炊事班做饭时认识的广院毕业生谢淑敏。1970年正式分配工作时，一部分同学去了铁道部，当时中国正援助坦赞修铁路；他和另一部分同学来到外交人员服务局。

他当年报考北京外贸学院有两个初衷，一是他中学时外语很好，希望大学继续在这方面提高；二是受早年曾从事过金融工作的父亲的影响。优异的英语成绩使他在学校时就成为佼佼者，良好的外语基础又成为他以后事业不断进步的重要因素。他初到外交部，曾多次为国家领导人如邓小平、胡耀邦、李先念等出访和接见重要外宾出任翻译。

虽然没有实现自己考大学时的理想走上外贸岗位，但在外交部，他也与外贸人员一同经历了中国打破西方的制裁，贸易不断发展的历史。在许多重大以外贸促外交的事件中，他曾与外贸战线的校友们并肩工作，互相支持。

其实，校友中不乏像他一样从事外交或外事工作的，但不一定在外交部。周文重就与65届校友、国防部外事办公室主任詹懋海少将同于1973年至1975年分别被外交部和国防部派往英国学习；又于2001年4月分别代表外交部和国防部共同处理美国军用飞机撞毁我国飞机事件。

几十年外交生涯中，周文重每到一个国家的使馆，都能遇到校友，他们大多在商务参赞处工作，大家聚在一起时，最多的话题就是怀念当年在母校时的情况。